杀秋

灰色玻璃（三）

第一人称肖战视角  虚构

“你去过重庆吗？去看看好不好？”

他不说话，点了点头，伸手轻轻摸着我的头发。

Cut12

那天夜里我做了一场梦，我梦见一个女人，一身白裙，绿色的双眼。那是个尸王，长的十分好看。我还看见了秦霜，秦霜站在我身边，他痴痴的望着那尸王。

而后场面大变，我回到了Shelter，秦霜也还活着。

我受重伤醒来，一睁眼就看见了他，抓着秦霜的衣领问：“你说给王一博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？你不打算和我解释吗？我全听见了。”

他看着我，张张嘴，似乎千言万语都被堵在了喉咙里。

“秦霜！”我好像很生气。

病房的门被人推开，王一博走了进来，他似乎是听见了我们的所有对话。他走来拉下了我捏住秦霜衣领的手：“肖战，你冷静一点。”

“我冷静？”我嗤笑，“我怎么冷静？你告诉我，我一个活生生的人，突然知道……你让我怎么冷静？王一博，你良心不痛吗？”

王一博好像很难过，他眼眶都红了，想要碰我的肩膀却被我无情甩开：“别碰我！滚！我不想见你！”

我把王一博骂走了，秦霜守在病房，很久很久，他一言不发。有那么一刻，我甚至觉得他是受了王一博的传染，装着深沉。

“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？”我再次问他。

秦霜开口了，场景却换了。

我看到自己在地面上的玻璃房中，我一个人站在二楼的走道里，停在一间挂着实验室标牌的门外，靠在横杆上，时不时的就是一声自我嘲笑。

就那样站了很久，我似乎在想什么事情。后来从腰带上取下了能量枪，拉开保险栓，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头。

我轻笑，竟然落了一滴泪。

忽然我觉得手腕一疼，王一博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，用匕首的刀背击落了我手里的枪。

他骂我：“肖战！你疯了吗？”跑到我跟前的，语气里带着责怪与愧疚，“你就算……你恨我，行吗？”

我看着他，好像自己是个跳梁小丑一样：“王一博，我还担心你被咬，你异变……到头来……呵……我是笑话……”

我们彼此沉默，很久很久以后，我近乎平静的问他：“从你细胞里提取的那二分之一，像你吗？”

恍然惊醒，我一下睁开了眼睛，感觉自己是落空了一瞬，坠落到了某个看不见底的黑暗深渊。回神，王一博的手还放在我的腰上。

“怎么了？”他醒了，声音有些沉闷。

我看着他，脑海中飘过梦里他说过的那句话——“你恨我，行吗？”

我下意识的避开他的目光，把头埋进他的胸口，两具身躯紧贴。他感觉我有些不对劲，拍了拍我的后背，可是那手落下的力度却特别的轻。

我背上有疤，是丧尸潮的时候留下的。

就这么过了两三分钟，我把杂七杂八的事情放在一起想了个遍，才抬头问他：“王一博，我恨过你吗？”

我想了很多种开口的方式，可最后话到嘴边，我却只想要一个最直白的答案。

我看见他神色变了，我不敢再看，我垂下眼眸：“你别骗我，好不好？”

他喉结滚动了一下，告诉我说：“没有，你没恨我。”

可他也并未向我承诺。

我想，我会弄清一切的，是生是死，你都要陪我。

我归队了，陈司令给我新派的队员有三个。其中有一对夫妻，剩下那个是话叨小白。我们接手了那超市的搬运任务，四个人开着两辆能辆车。

小白坐在我的后座，嘴上没消停：“天呐，我早知道和你当朋友能有这待遇，我一定三年前第一次见你就巴结你！”

我心里有事，笑不出来，只勉强应：“你可是清华北大争过的人，有点出息。”

他很开心：“对了Sean，你替我给85好好道个谢呗。要是没有他的提携，我可能就一辈子都得做个后勤了。”

我嗯了声，路上不再说话了。

王一博没有时刻黏着我，我们给彼此足够的自我空间。也在相见时默契的不提一周以前我问他的话。

我们或许很相爱吧。我不知道相爱的前提是否需要绝对坦诚，可我知道，只要都爱，就能相爱。

我清楚的明白，我更不想失去他。因为哪怕是在梦里，那个我那么难受愤怒，也只是让他滚，选择自我了结。

这些天我越来越清晰的觉得，我除了他，好像什么也没有。爱上他以后，我还是我，却不属于我了。

我不喜欢这样，所以我也给自己找事，不断执行任务，把忙碌进行到了极致。

“Sean…啊，不。队长！”小白拍了一下我的肩，“你在想什么呢，怎么老是出神？”

队里的夫妻一唱一和——

“很难看出来吗？估计是在想他师父吧？”

“我也觉得，毕竟85今天去的又是高风险地区。”

是的，我是在想他。我没回答，冲小白扯了下嘴角：“搬好了就回吧。”

后来几个骨皮游荡在我们周围，这些东西反应要比低等丧尸快一些，不太好打中。于是我把枪放回腰带中，又抽出匕首，迎了上去。

“我去？”小白惊呼，“你们都是这么干的？”

“太他妈刺激了，我心都快跳出来了！”

我把这几天的烦恼忧愁全发泄在骨皮身上，因为杀的格外狠，结束时沾了满身的鲜血。

小白惊呆了，冲我竖起大拇指：“不愧是在两次丧尸潮中活下来的男人。”

“你经历过丧尸潮？”队里的姑娘偏头看来，语气里带了惊讶，“还是两次？”

可我只记得一次。

我还没答复，小白就说了起来：“对，他第一次带队就对上了丧尸王。那丧尸王还是个小女孩。”

我没有这段记忆，可我没有打断他，我反而问：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
“我在啊。”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，“其实你来守门的时候我就发现了，你好像不记得我了。不过那个时候队里七个人，大家都是一面之缘，不记得也正常。”

我确实不记得他了，不只是他，连同那段记忆，都没了。

Cut13

抓住一丝线索我就不会放手，我借口带着小白寻找下一处物资，和那夫妻二人分开，他们将能辆车带回，走前还嘱咐我们小心。

小白和我走在大街上，从兜里摸出一张纸递给我：“你身上全是骨皮的血，擦擦吧。”

我推拒，从怀中摸出王一博给我的手帕只擦了一下脸和手。

小白只好把纸收了回去，忽然又提：“话说回来，我那天没打断你和85什么吧？你别这么看着我，我又不傻。我不是怕你尴尬吗，就一直憋着呢！”

我问：“你现在又不怕我尴尬了？”

他讪讪一笑：“在这儿问不一样，地下人多嘴杂的，我怕隔墙有耳。我瞧着你们是没打算摆到明面上说，也就没吭声。现在不是没人了吗，你满足满足我的好奇心呗。你两是……”他清了清嗓子，小声道，“在一起了吗？”

他这人就是这样，记吃不记打，完全忘了那天王一博眼里的不悦。这样也好，我想，于是说：“我可以告诉你，但是你得告诉我那次丧尸潮的事情，我受伤以后就全忘了。”

我把话说的模棱两可，找不出什么问题。

小白虽总是表现出一副心大不装事的模样，可我知道他聪明，双校挣来抢去的人，绝不会是白痴。

所以我立刻在他脸上看到了少有的严肃，他说：“你其实……Sean，你是不是，身体出问题了？”

他不需要我的回答，他一笑而过：“那个时候我们是七人队，秦霜，白银，我，你，还有三个不记得了。”

我后来才知道，他不是不记得了，只是明白我想问的是什么。他说地球是在四年前灭亡的，地上Shelter只坚持了六个月。进入地下避难所后，很多人都开始出现了精神问题。

陈司令为了安抚大家的情绪，发放了很多有助镇静的药剂。那个时候自尽的也不少，也许前一刻还在对你笑嘻嘻的人，下一刻就会在你面前抹脖子自尽。

这种环境下没人不压抑，他的老婆也差点就走了。为了控制局面，陈司令开启了每天长时间的聚众演讲。小白说，大概人类的本质就是适应，一个月后那些寻死觅活的渐渐都好了起来。

王一博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，小白用了很夸张的形容，告诉我：“你不知道他有多帅，横空出世的盖世英雄。我要是个女的，我绝对嫁给他。他就是那踩着七彩祥云的神仙！”

王一博的出现彻底稳定了大家的心。后来大家就投入了建设里，再后来就是他曾告诉我的那件王一博炸房子的事。也是那件事以后，王一博的名声才变得家喻户晓。

之后不久我就出现了，小白进了我带领的队伍。也就是那支七人队。在我们被丧尸包围以后队友陆续牺牲，最后是我杀了那个丧尸王。

白银被咬，秦霜重伤。小白还好，自保能力很强。

秦霜不肯听白银的遗言，把人带回了基地。当天夜里白银就去了。

“后来呢？”我问他。

小白笑道：“你跟着85去了C号出口，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，回来以后就成了重伤昏迷。秦霜是在你们离开后不久追上去的，但是他没回来。85不会对我们说发生了什么，我想他应该是死了。”

秦霜死后小白就再也没见过我了，直到我被派去后勤。

我猜，他没见过我的那几年我都在昏迷中。

而我睁眼，王一博告诉我的三个月，其实是三年。

“还有啊。”小白把手中握着的石子扔了，转身，右手靠在了我左边的胸膛，过了一分钟，他告诉我，“Sean……你好像……没有心跳。”

很快，小白撤回手，面色如常：“话说我们要去哪儿找资源，这么冷，天要黑了，还是回吧？啊对！你还没告诉我你和85是不是在一起了！”

大智若愚。小白就是这种人，他装着什么也不懂的模样，把一切的试探都控在自然范围内。他窥见了和我一样的秘密，可是他和我又不同。他不会去揭开，他会选择安定。

我那时不懂他为什么要把那些话告诉我，后来才知道，他是为了还王一博把他老婆救回来的恩情。

我瞧着他装傻的模样，知道了他不想参合，心领神会道：“是在一起了。谢谢。”

他挠头傻笑：“你们在一起了谢我干什么，是我谢谢他，你别忘了给他带话啊！话说回来，你前段时间不是病了吗？好了没，要是还没好的话……”

“去医院看看吧。”

Cut14

小白说我们都活在一个深渊里，到处漆黑。

若是换在几个月前他对我说这句话，我只会嫌他伤春悲秋。可是现在，他说的每一个字似乎都在向我透露着什么。

你是不是想问我有没有去医院。

在那以前，我去见了王一博。

我怕答案太可怕，我怕我会选择和他共死。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心跳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梦里的我会问王一博自己像不像他，我只知道，我才刚爱上他。

在最炙热，最深情的时候，我怎么舍得……

那天夜里我缠着他，我们做了很多次。我不疼，不爽，只是他在我身体里时我才能感受到自己还活着。我才觉得他爱我。

“累了吗？”王一博轻轻掀开遮住我眼帘的刘海，吻着我的耳垂。

我微微摇头，像什么也不懂的时候一般问他：“我应该累吗？”

他笑了，气息喷在我耳边，用着气音说：“你是要榨干我啊。”

我偏头，刻意不去看他的眼睛，他就逮着我的脖子亲。

我好爱你啊王一博。我想，我真的好爱你啊。

我感觉有什么从我眼中滑落，落在了枕头上。

我竟然，会哭。

或许停下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亮了，他在我身后抱着我的腰，我在他怀中。他眷念的吻着我的背脊，最后把头放在我的肩窝上：“宝宝。”

他在喊我。

“嗯？”我嗓子不太舒服。

他动了动脑袋，蹭着我的头发：“真好。”

我哽了哽，应：“嗯。”

王一博动作停了：“我要去一趟C区，可能有几天不会回来，你执行任务要小心。”

C区吗？我叹了口气，转身抱住王一博：“你也是。”

“王一博？”我叫他。

“叫我什么？”

我把头埋的很低，他以为我害羞了：“叫一声，乖，就一声。就当给我的平安符，好不好？宝宝？”

“傻子。”

“什么，傻子没听清。”

“滚啊……”

“刚滚过了。”

“王一博！”

他被逗笑了：“好好好，你不……”

“老公……”

“肖战！”

笨蛋啊。你应该知道我可能不是人吧，你……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呢？如果我真的是从你细胞里提取出的那二分之一，你大可以失去我以后再造一个。

算了吧，不好，我不要那样……

这次换我求你了。

只要我一个吧。

Cut15

王一博走了，去了C区。我没去送他，我拿上了自己的能量枪，我去了医院。

我几乎没费什么力就潜了进去，我找到了一间藏在墙后的实验室。那有一张铁床，很多试剂。还有一台电脑，是世界没毁灭之前的高端建设的模样。

从我进医院没费力气的时候开始，我就知道有人在引我入局。实验室里电脑都刻意开着，甚至像是怕我找不到一样，界面停在Word里的仿生人计划中。

你终于知道了吧，我也明白了。

我是仿生人。

他们利用高端科技，提取“母体”细胞，取出需要的东西，放进铁床培养皿里，物质会在培养皿里滋生，渐渐长成一个人的形状。

24周以后，会变成一个成人，开始植入记忆。

而这个记忆的参考，是随机提取的。从哪儿提取？从已经死去的人身上。再经过激光修改，逐渐成型。

而我，我就是从王一博细胞里提取出的二分之一。我的记忆是从一个陌生人身上来的，他叫肖战，所以我也叫肖战。

但我们除了记忆，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。大概是人类生来带着对美的追求，我很好看，和王一博有些相似，但也大为不同。

生存代号105，这是我的编号。名称Sean，是赐名。

给我记忆的那个人，死在18，所以我以为自己18岁。后来，是小白告诉我的那段记忆，除了一点，那就是秦霜没死，他只是被调走了。

而我重伤昏迷被带回来后，记忆被进行了二次更改。仿生人是有自我意识的，和正常人本来应该没有差别。但是因为技术有限，所以我只有心脏，却没有心跳。

或许是觉得我不可控，他们删掉了我那几天的记忆。

第二次更改记忆以后，我还是在执行任务，只是不在小白所负责的守门区域了。所以他才再未见过我。

这一次，陈司令把我送到王一博身边，让王一博成了我的师父。王一博和我从前写的一般，只教我打架。说我不适合做猎尸人。

可我还是耍诈赢了他，我出师了，又一次带了队。陈司令安排来的人我都不认识，阴差阳错，我在一次任务里遇上了秦霜。

秦霜认得我，我却不认识他了。

那次我们在C区，遇见的丧尸王就是白银。王一博也在，我们联手打退了那些丧尸。秦霜受了重伤，我背他回的基地。

他趴在我的背上，没有晕过去。也许就是那个时候，他发现了我没有心跳。

送秦霜去医院后王一博找我聊了聊，我知道他是我的师父，我们那个时候关系很好。我甚至会开他玩笑，因为他总是心事沉沉的。

报告不会写我们聊了什么，就连聊这个环节也没有。它只是一板一眼的粗略写了前因后果，而这些，都是我在恢复删除的记忆后自己想起来的。

秦霜醒来是在几天后，我和王一博一起去看他，他盯着我看了很久。我那个时候记忆被植入，是要满心满眼都是王一博的。

所以我问秦霜：“你看着我做什么？”

他却抬头问王一博：“你知道他是什么，对吗？”

王一博面色瞬间沉了下去。

秦霜不给他喘气的机会：“Sean为什么没有心跳？”

于是我知道了真相，那时候王一博没对我隐瞒分毫。

就是那一次，有着自我意识的我，跑出了Shelter，打算找一个丧尸王同归于尽。因为我接受不了自己不是人类。

我甚至知道了王一博是什么。

他是丧尸王的儿子。仿生的。

提取的丧尸的病毒细胞。唯一一个成功体。但他的基因细胞强大，无法植入记忆。所以他没有过去，出生时继承病毒细胞里的东西，聪明无比。

他也继承了那个女丧尸王生前的性格和长相甚至是气场——淡漠，清冷，不苟言笑。

我们都不是人。这是天大的笑话。

Cut16

我是被削弱了一成的病毒细胞分裂出来的仿生人，我身手没有王一博好，所以我和丧尸王打起来以后，寡不敌众，被伤的很厉害。

王一博从丧尸王手里救回我，我不知道那时候他对我是怎样的感情。最后一次的记忆修改，是他动的手。

而修复我的身体，耗费了一年多。当我再次醒来，也就是现在，我们成了爱人。

我的性格、记忆，变了三次。忘了他三次，忘了自己三次。我所写的一切过去的记忆，全是半真半假，这才是真相。

我看着Word末尾的文字，笑出了声。

实验室的门开了，陈司令走进来，穿着白大褂。他说：“Sean，找到你要的答案了吗？”

我的视线离开电脑，和他对峙，从牙缝里哽出一句：“还有什么？”

小白说这个世界是个深渊，我们在不停碰壁，却依然在竭力生存。我最深刻的理解这句话的时候，是在知道另一个秘密的瞬间——

整个Shelter都是个骗局。

丧尸不会繁衍，没有后代。我们之所以这么多年过去，还是活在被他们袭击的恐惧里。是因为陈杰创造了它们，和它们的王。

起初，他一心为民。用高超的医疗技术创造出了战斗力和生存力不同常人的王一博。王一博的出现给了世界可以平定的希望。

可是人心难测，众口不一。他顶着众大的压力，终于有天还是被逼疯了。有人敬他，便有人骂他。敬他的人不会护他，可骂他的人会伤害他。

陈杰的妻子就那样失去了生命，所以他疯了。他要大家都给他的妻子陪葬。他说他不是圣人，他的善心实在是有限的很，在妻子闭眼那一刻开始，就全被泯灭了。

陪葬哪儿够，他要所有人都活在阴暗里，永不见光。所以他开始怂恿Shelter的女性，很多人在他的鼓舞下拿起了武器。可她们战斗力不强，被咬是很大可能的。

而我们这些护卫，没有资格处理存活的被咬同伴，我们需要把她们带回Shelter。于是就这样，这群人变成了新的丧尸王。

她们生前越聪明，攻击力越强，组织能力也就越强。繁衍能力也就越强，于是丧尸就这么，不减反多。

陈杰抓住了人的贪恋，无声息的引导他们的精神。而那些所谓的光明，其实都是黑暗的假象。

“你是真的疯了……”我看着他，已然愤怒。

陈杰却答：“你是我创造的最满意的作品。”

我深吸口气，似乎懂了他的话中话。他创造的王一博是救世主，他无法更改王一博。于是他就又创造了我去缠住了王一博，本毫无顾忌的人就有了软肋。

可我现在清醒了：“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站在你这边？”

陈杰苛苛笑了两声：“你当然只能站在我身边，肖战啊肖战，你觉得王一博没想过反抗吗？他是不太会受伤，被咬就是过家家。”

陈杰语气冰冷，面色凶狠：“可他到底是丧尸滋生出来的东西，丧尸的儿子能是什么？当然也只能是丧尸。王一博每被咬一次，体内的毒性就多一分，离异变就近一步。”

“他本来什么也不知道，只是和一开始的你一样痛恨丧尸。创造你以后，我把你送到他身边，等他完全爱上你，我才告诉了他一切。他要杀了我，他甚至扬言，在杀了我以后杀光外面的丧尸就行了。”

陈杰大笑起来：“可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我，没有人能再做异变的解药了。哪怕他从头学起也来不及，如果他杀了我，那你就必死无疑。”

而王一博的选择，已经摆在了我的眼前。他不会杀了我，甚至亲手修改了我的记忆，删掉了那些我们在一起的点滴。

我生来为他，生来不幸。

Cut17

从实验室离开以后我记忆已经完全修复，有假的，也有真的，拼凑在一起，构成了一整个谎言。

我坐在C区的门口等王一博，小白来看过我一次，他知道我恢复了记忆。他问我那天的谢谢带给王一博了吗，我说没有。

小白笑了笑：“其实我谢谢他，是因为他亲手把我老婆从护卫队除名了。”

是啊，我想，他从来都是这样。血是暖的，心是热的。

我等了三天。王一博回来的时候和从前的每一次都一样，浑身是血，衣服都破了。

可是我从没有一次有这么心疼。

从前我总以为他无所不能，我把他当神一样，后来才知道，他其实才是最脆弱的。若是满打满算人间的年龄，他才三岁多，他还是个小孩儿。

可是就是这么个小孩儿，却用他那不太宽厚的肩，扛起了一切。

照陈杰的说法，我们生来都是要变成丧尸王的，外面那些曾经我咒骂的畜牲才是同类。人类的生存和他有什么关系，和我有什么关系？我们大可以不顾这些人的生死。

可是没有，王一博选择了我，也选择了苍生。

而我，爱他，是我的选择。

我扑了上去，紧紧抱住他，当着很多人的面。

“肖……”他开口，欲言又止，“宝宝，脏，先放开。”

我哭了，泪水落在了王一博肩头，他感受到了，明显整个人一顿：“你……你哭了？”

不怪他惊讶，仿生人和人类无差，可是总有薄弱的一面。我们会觉得难受，愤怒，伤心，却不会强烈到落泪。

我抓着他的手，我们跑出了C区大门。他还没有从我落泪的震惊里回过神。

外面天很阴，但是有光。

“王一博。”我叫他。

他呆呆的看着我，我擦干眼泪，露出一个自以为好看的笑容：“我爱你。”

生不由我，命由我。

生不自由，我自由。

我的人生，我和王一博的人生，都将如此。

肖战，代号105，名称Sean。

王一博，代号85，名称Yibo。

写下笔记的最后一天，我们要远行了。

我希望见到笔记的你，是站在阳光下的。

你不用记得我们，也不必去和谁诉说真相。如果世界早已平定，我更愿这一切沉于过去。

2106年  夏

王一博爱肖战，至死不渝。（王一博笔。）

肖战爱王一博，恒古不变。（肖战笔。）